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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葯沒有說某一種葯就是固定治一種症狀的。有人把某一中葯就當成治感冒葯,得了感冒拿起來就吃,我就是很反對的。同樣是感冒,春季和秋季的不一樣,今年和去年的不一樣。雖然感冒往往是表症,可以用解表法。但解表還有辛溫解表和辛涼解表兩種哪,不同地理位置,用葯還不一樣。不辯證而用中葯是中醫大忌。可是,如何辯證?如今的中醫有幾個會摸脈的?如今,中醫也更多地依賴問診和現代的檢測手段,於是也很難在頭腦中形成意象,進行完全有別於西醫的治療。中醫的衰落是全面的。
中醫適於一對一的師徒相傳,而不適應如今這種學校和課堂的統一教學。學校使用的教材不是中醫古文,而是經過白話翻譯的,這一翻譯,不僅把意思走了,而又經過邏輯思維梳理。想想看,學生的學習效果會是什麼樣?五年學業結束走出校門,學生一臉茫然,中醫不像中醫,西醫不象西醫。西醫只要學,就能學到知識,就能學成。而中醫沒有“知識”,若沒有陰陽五行這一精神內核統帥,中醫的知識就是一堆垃圾。學中醫不可能象學西醫那樣一個術一個術地學。中醫不是技術,所以你不能量化它,測試它。它大而無外,小而無內,你到哪去找它的對應體,用什麼做它的參數呢?這正是母親反對我不背典,只想知道對症下葯,堅決不肯教我絕招的原因。因為對症下葯只是中醫之表,而不是中醫之理。可中醫葯大學的畢業生往往連對症下葯也不得要領,更談不上對中醫的信仰,於是紛紛改行做西醫去了。
當一個西醫生只要學會所學的就可以了。可要想當中醫,如果你不能超越道德,超越我們的生存環境,超越我們的時代,不能有一個自然的人生觀和世界觀,不對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有個整體把握,你就不可能成為一個好中醫。你是無從診斷和制定方案的,你就會學起來不摸頭緒,無所適從。從這個意義上講,中醫的確是不可學的,尤其是在科學強勢的今天。
當年,我之所以沒有接受母親的“師傳”是因為國家不承認師傳。沒有文憑就沒有考醫師證的資格,而文憑只能靠上醫科大學才能取得。而考上大學的學生們,是接受了十二年“科學”洗腦的年青人,而且是洗腦成功的青年。當他們接觸到與以往所學完全不同的陰陽五行觀念時,他們是抗拒的、排斥的。他們會非常自然地將中醫做西化處理,何況中醫葯大學分科、分類的課堂教學,把中醫真正肢解了。把中醫一般性地、科學性地,殺活地交給了學生。我想,母親學醫時如果不是師傳,而是來於課堂教學,會是什麼樣?
十分可笑的是,醫學院,尤其是中醫學院的教授,只會教學而不會看病的比比皆是。而中醫分科,各科老死不相往來,更是一件令人費解的事。
女兒在中醫葯大學讀到大二,便在家鄉拜師,臨床學習了。她決心在畢業時能夠看病、摸脈、開方。對此,我無言以對,只能任她摸索前進了。
醫院的形式,從母親的行醫實踐上看,也不太適合中醫。分科,只能開葯房里面的葯,不能自己配制葯,不能提前準備葯,真正的中醫在醫院里是很受限制的,如同綁住手腳。如今我理解了母親為什麼離開了大醫院而單干,這不僅僅是她的個性使然,而是和她一體的中醫排斥醫院這種行醫方式。
女兒的師傅就是師傳的,醫術很高,慕名來求醫的還有鄰近幾個省的,但他沒有文憑。是醫院臨時聘用的。女兒說,上級領導來視察,就詢問他的學曆,弄得他很自卑。他被聘中醫院,養著全院的人。女兒一開始還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開經方而要開大葯方,後來才知道是為了醫院的效益。有真本事,然而沒有學歷,使他舉步維艱。他必需通過自考取得最低等的文憑。每天一上午就要看四、五十號病人,休息時間還要準備課業,學習必須備考的英語,雖然他是醫生,可他身體很虛弱,他沒有休息時間。
為了獲得文憑,女兒必須將西式的課業學得達到學校要求,還得學政治,英語和大量的西醫課程。又學了一個又一個的專業文憑。同時又實習臨床、實習針灸、推拿……。在其它專業大學生可以盡情玩樂時,她卻課業繁忙,學習緊張。老師照本宣科的講課,使她更多地進行自學。而這一切又都在她有意識地抵制西式思維的干擾下進行的。她和我開玩笑說,大腦不停地做這種切換,會不會分裂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