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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們學習中醫的朋友們中,有許多人是從學習『本草』(即中藥)和『湯頭』(即方劑)開始的。這種學習方法對不對呢?我說又對,又不對。
我在第一封信中,曾經提到:學習應該根據自己的文化水平,如果自己文化水平不太高,那麼先學習一些簡單的中藥知識,再求深造,未嘗不是一個辦法,如果自己的水平較高的話,那就先應該弄清楚中醫關於解剖生理、病因、病理、辨證、治則等方面的知識,再求學習本草、湯頭,這樣對本草、湯頭才能運用自如,不致死於句下。
但是,假是自己的文化水平低,開始時就從本草、湯頭入手,也還要知道一些關於中醫解剖、生理、病因、病理等方面的知識;因為本草上講的『性味』,是根據中醫辨證綱領來劃分的,性味『苦寒』就是說它能適應『熱證』、『實證』;性味『甘溫』,就是說它能適應『虛證』、『寒證』,因此讀本草不能不牽涉到一些辨證問題;本草書上寫著某藥入某經、某臟、氣分、血分,這就牽涉到中醫的解剖生理知識,對這方面毫無所知,就想理解它的實際意義,是不可能的事;又比如說湯頭裡面說某方發表,但發表的方劑很多,什麼情況下該用麻黃湯,什麼情況下該用九味羌活湯,什麼情況下該用參蘇飲,不能不牽涉到中醫的辨證和治則問題。總之,學習本草和湯頭,不能孤立起來,需要了解一些有關的東酉才能學得進去。單從本草本身的學習來看,有那些問題值得注意呢?我以為下面幾點值得參考:
首先,我們要注意的當然是湯頭的組織問題,即所謂『君臣佐使』。一個方子什麼是『君』,什麼是『臣』,是決定於病因、病理及辨證的。『內經』裡面提出的原則:『風淫於內、治以辛涼,佐以苦甘,以甘緩之、以辛散之;熱淫於內,治以鹹寒、佐以苦甘、以酸收之、以苦發之,……』, 其中『風』、『熱』指的是病因,也可以說是『證』,而『辛涼』、『鹹寒』,則是『君』,是解決『風』、『熱』的主力軍,其餘則是佐使。
不過關於『使』藥問題,發展到宋元以後,出現了一種機械的『引經報使』學說,肺病一定要用入肺經的藥為使,脾病一定要用入脾經的藥為使,未免使方劑學誤入歧途。
其次,我們要注意方劑的『立法』。我這裡所說的『立法』,是指根據藥性味而綜合起來的『法』,以『溫病條辨』為例:
銀翹散是辛涼法;玉女煎去牛膝、熟地、加細生地、玄參方是『辛涼合甘寒法』; 梔子鼓湯是『酸苦法』;消暑益氣湯是『辛甘化陽、酸甘化陰復法』;新加香薷飲是『辛溫復辛涼法』;生脈散是『酸甘化陰法』。這些『法』體現了方劑的性味特點,我們掌握這些特點,便能像掌握某一藥物一樣,靈活羅用於許多病症,而不必限於的它『主治』。如果不懂這些『法』,雖然記誦了千百條湯頭,到臨床上還是窮於應付的。
再次,關於藥物的配伍,也是我們學習中所需要注意的問題。在中醫看來,藥物的『個性』在不同的配伍條件下可被改變,如當歸配黃耆則補血,配芍藥則和血,配大黃則破血;麻黃配桂枝則發汗,配石膏則行水,配射干則定喘;又如五味子配細辛,一收一斂,斂肺鎮咳而不礙邪;柴胡配青皮,一升一降,疏肝鬱而不嫌剋伐等等。這些都是從豐富的臨床經驗中所提煉出來的東西,值得很好體味。
此較通俗的本草書和湯頭書,一般推荐汪昂的『本草備要』和『湯頭歌訣』。但『湯頭歌訣』缺少關於溫病方面的湯頭,近人嚴蒼山曾加以增訂(上海衛生出版社出版),較汪昂的更為完備實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