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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理解母親為什麼不充許我在學中醫上走捷徑。我認為,中醫首先是經驗的積累,後又借用陰陽五行做框架來安放經驗材料。陰陽五行與中醫葯不是骨肉關系,而是中醫沒有找到更好的理論框架。我想,如果我學會診脈,把握病症,能相應地用葯,就應算是合格的醫生。陰陽五行可以不用,也不用費太大的精力去讀經。可母親說我要是如此行醫就是害人。 今天,如我所說的從病症找相應的葯的醫生多了起來,中醫的醫術下降了,中醫的療效趨於一般,神奇不再,好多西醫都能開中葯,美其名曰:中西醫結合。這些醫生所走的不正是當初我要走而被母親阻斷的路嗎?
如今,我在日常生活中常做的一件事是,阻止人們亂服中葯。親朋好友,常有因身體不適到葯店找中成葯吃的,只看所治症 狀,不分表里寒熱,亂服一氣,不僅無益,反而有害。這正是西醫用葯方式對人的影響。如今大量的中葯銷往國外,外國人在西醫思想指導下用中葯,實在不是發揚 中醫葯,而是令其浮腫而亡。
當我向人們解釋為什麼所服用的中成葯對他有害無益時,我不自覺地,無可選擇地,必然地要使用陰陽五行理論。我關注哲學,關注科學,但還沒能找到一條能替代陰陽五行學說敘述中醫對人體的認識理論。並不是時代發展了,人們對事物各方面認識就同步發展,人類對人體機能的認識我們並沒有超越兩千年前。西醫對人體局部認識的深入,並沒有帶來和推進對人整體機能的認識,西醫沒能吸納中醫。反而與我先前期望西醫的發展能會同現的有醫學的想法背道而馳,我甚至認為循著西醫的方向根本走不到中醫。
我一位同事的母親得了腎病綜合症,老太太的兒子和兒媳是另一個城市的醫生,把她接去治療。結果越治越重,下了病危通知,備好了壽衣。
這時,我的同事突然對她哥嫂產生信仰危機,給我打電話,我請我們當地一位年輕的中醫,用我們單位車,行車六七個小時,趕往另一個城市。
我想,看到病人昏迷不醒,血壓僅有三十了,這個醫生非回頭就走,拒絕給看病不可。我給同事打電話,讓她有個心理準備。
這位醫生到達後,並沒有吃驚,而是診了脈,開了葯。我的同事馬上抓了葯,煮好了,然後給我打電話說,病人已經幾天不睜眼,水米不進了,怎麼吃葯啊?我讓她用小匙順著嘴角一點點往嘴里潤,讓葯按物理的方式順進去一點是一點,同事就這樣把葯喂進去一些。
到了晚上,同事給我打電話,說她母親睜眼睛了,說餓。我想,完了,回光返照。同事問,給吃嗎?已經好多天沒吃東西了。我說,給吃吧。心想,最後一頓了,吃吧。
同事在給她媽媽喂了些流食之後,又給喂了些湯葯。第二天早晨,同事打來電話,說她母親又睜眼說餓了。我一陣驚喜,松口大氣說,祝賀你,你媽得救了。我很驚 異這個年輕人的醫術,什麼叫妙手回春呀?這就是。我讓同事把那張救命的葯方拿回來我看看,我想看看他用了什麼靈丹妙葯。
葯方很平常。不僅沒有什麼出奇制勝的葯,甚至沒有一味治腎病的葯,是一劑變通的強胃健脾方。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健脾方子就能起死回生救人一命?
我感到奇怪,找機會向這年輕人討教。他說他是按五行生化制克來的。水旺,土虛,五行不通,陰陽失衡……要先固土,昇陽,抑旺扶弱……。由此我悟到母親為什麼不允許我象學西醫那樣去學中醫。為什麼樣說那樣就不是中醫,就是害人。一個救命的葯方是那樣普通,尋常,它的神奇體現在理論上,運用上。
正象圍棋的黑白子,在同樣的格子內,在不同的人手里,就有了不同尋常的動,勢能。一個子所點的位置,與其它子形成的 特定關系,就使這普通一子很不普通。中醫的精髓正象圍棋一樣,它不是象西醫那樣用不斷發明新技術,新葯來治病,而是不斷提昇認識境界,正象圍棋手的昇段。 沒有一個深髓的文化在後面,只把其當成一種單薄的經驗和幾百種葯,那麼中醫很快就會降至連西醫也能開中葯的水平了。